心有旁骛【萧睿鉴/萧定权】

警告:难吃无聊。

此文又名《他爹快忍不住了》


“那太子打算如何求朕呢?这等求人之法也只为三岁小孩所为。太子长大了,也没什么用了罢。”萧睿鉴看着抱着他大腿痛哭的萧定权,失望的同时亦是气极。

你失去了娘亲,难道朕就没有失去了皇后吗?你失去了妹妹,难道朕就没有失去女儿吗?这等撕心裂肺,朕也体会过。不过要失去卢世瑜这个外臣,你便言中天遗憾,头一次这般失了仪态。那若是朕呢?你可会为朕掉一滴眼泪?

“若只是这等不堪的求情,朕可是大失所望。”萧睿鉴瞧了一眼萧定权哭红了的眼睛,见其因他这句话稍显呆愣,暗想这等软弱的书生性子到底随了谁。卢世瑜一代大儒,该有的硬骨一应俱全,教出的学生却如女子一样哭哭啼啼。萧睿鉴越想越对卢世瑜生了些嫌隙。

一听君父口吻中对老师卢世瑜多了些厌恶,萧定权不敢再次僭越,匆忙粗鲁的抹去了鼻涕眼泪,整理仪容,露出那张还未脱了稚气的清俊相貌,只不过再俊雅的人,哭的脸皱成一团也没什么美感了。

萧睿鉴瞄了一眼,便转过头,懒的再瞧了,内心却恹恹的想,这世上,唯有老师和舅舅才能让太子动情如此。他们萧家的人岂能为外人所左右?

“臣不去送卢尚书了,臣立刻前往宗正寺。若是陛下还不满意,齐王那里,臣亲自去说。”萧定权实在想不到除了这般求人的法子之外还能如何。这倚靠君父,还是他偷偷从齐王处学到了。轮到自己,却仿佛是个笑话。若是老师卢世瑜,他能借口吃蜜枣逃了打手板;若是舅舅顾思林,只消一个认错的样子便能脱身。可面对他的亲生父亲,他的君父,萧定权无路可退,毫无办法。

“你是储君,齐王是你的臣子,你连这样的道理也不明白?为了一个卢世瑜,太子可是昏过了头?!”萧睿鉴气的要去掐萧定权的脖子,这卢世瑜到底哪里比的过朕了?!为了他,他亲封的储君宁愿沦为他人笑柄。

见萧睿鉴伸出手的时候,萧定权闭上了眼,就像得知命运不愿反抗没有自我的傀儡。感到宽大袖袍带起的风扑面而来时,萧定权挺直了身体去迎接。然后一切戛然而止,萧睿鉴惯用的沉香一瞬而过,若非萧定权太过于熟悉皇帝的起居,会认为仅仅是他的臆想。

“陛下?”萧定权睁开了双眼,不解地仰头瞧着他的君父,后者的目光晦涩的令他难懂,又让他心惊胆战。

“洗好了再见朕。”萧睿鉴收了袖袍,负手背对着萧定权。

“爹爹?刑部的人还在……”萧定权见陈常侍小步走过来,着急出声,洗漱费时,若耽误了,他做学生的岂不抱憾终生。

“再多说一句,明天自个儿去牢里见卢世瑜吧。”萧睿鉴瞧着萧定权不为所动警告,他看着陈常侍,又吩咐,“送太子洗漱,务必,仔仔细细洗干净了。”

萧定权噤声,只得不甘心的在陈常侍的带领下消失在外堂,萧睿鉴侧目瞧着那身大红公服消失在门外,鲜艳的太过刺眼,仿佛如凌寒的一支梅,艳的堂堂正正。

到底是顾思卿,他的卿卿,配天皇后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像的惊心动魄,让他舍不得沾染;不似的自成一格,让他恨不得动手。

古人云,儿似母似舅,女似父似姑。

萧家皇室儿郎也遵循这这句古话,萧睿鉴也似自己的母妃,似乎也找不出和先皇相像的地方。他的几位皇子也是像自个儿的母亲多一些,尤其萧定权更甚,甚至早逝的公主也比不上。

顾皇后温婉动人,萧定权既是男子,线条自然要硬朗些,然轮廓走向如出一撤。长眉高鼻,顾皇后若是没骨花枝,晕染适宜,萧定权便是淡墨白描,用笔方硬。

往日瞧不出一二,可一旦露了软弱的一面,那就像了十足十。萧睿鉴自诩深念顾思卿,但凡萧定权落泪,一边是疼惜,一边是厌烦。

男儿有泪不轻弹,怎么他的储君眼泪似江水连绵不绝,实在不解;但当萧定权无声哭泣隐忍不发的样子,却让萧睿鉴不仅去想,他的卿卿,哭起来也是这般模样么。

这样想,萧睿鉴自觉无趣,然则皇权之下,爱恨岂有完卵,皇天后土,贵为天子,何须痴想。身为人夫,他爱极顾思卿,身为人父,他关心萧定权;同样的,他有多爱顾思卿,就有多恨和她长了一张脸的萧定权。爱他,因他为子;恨他,因他为生,为甥。

一晃十几年,萧睿鉴耳旁仍回响萧定权稚气未脱的高喊的那句,我不叫萧定权的大逆不道之言,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的皇位是靠外戚打下来的。

和萧定权亲近的日子屈指可数,萧睿鉴凝视着靠在莲花座似是睡着的嫡长子,惊诧万分。他抬手阻止了陈谨的通报,鬼使神差的收起下摆,脱掉鞋袜,走进了清池中。多年以来,他们父子二人还从未如此亲近过,纵使萧睿鉴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萧定权,这样的画面也着实罕见了。

褪去大红公服,一身米色中衣落了温热的水雾,紧紧贴着萧定权的身体,往日大袖广身的公服掩盖的少年身躯毫无余地的展露在萧睿鉴眼前,双十少年郎脖颈向下依旧捂得严严实实,清瘦的好像一只手就能掐个满怀,萧睿鉴这般想,若是刚刚不加犹豫,他这位素来端方的嫡长子会不会便折在他常年拉弓的手掌中了。失了先机,是他的过错,可现在,难道不是个好机会吗?他是皇帝,掌握生杀,太子首先是臣,才是儿子。

萧睿鉴再次伸出了手,捏住嫡长子一缕不知何时垂下的黑发,少见轻缓地别到了他耳后,兼而手指抵着耳背,半捧着这张熟悉不能在熟知,陌生也极为陌生的脸。

掌心是柔软的触感,竟不下他时常把玩的汉玉,细腻湿润,当属上品,到底还是年少所致。萧睿鉴这才想起来,萧定权才刚刚加冠,那总角垂髫的幼童一眨眼变戴了璞头。萧定权生的清俊端方,也只有一双眉细长不似男儿,倒是给这张脸平添了几样典雅,尤其是他动了感情流了泪时,叫人怜惜,可萧睿鉴越瞧心里越不是滋味。

太像了,君王惊诧的想,雾气渐浓的清池,朦胧中随意看一眼仿佛就看到了顾皇后,像的过头了,那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而妖一字,好像自古来便不是什么好事好解,寻常百姓或有被妖物蛊惑的传闻,若妖物入了皇家,帝辛亡商的历史教训历历在目,若妖物横行霸道,实则大忌。

萧睿鉴越想越心惊,不禁收紧了手,箍住了萧定权的下颚,强迫他从半昏半清醒。少年睁开了眼,对上了一双严峻的浅褐双眸。

这双眼太过于熟稔,即使水汽氤氲,萧定权也能立刻分辨出来。人说浅眸的人过于严厉甚至无情,萧定权本是不信的,可每次一想到他的君父,便知君父的无情全数都展现给了他,褪去君王的身份的温情,给了他的大哥齐王。

许是甚少也不惯同萧睿鉴这样亲近,他惊慌失措的瞪了一双眼,这才发现他半张脸都被萧睿鉴拿捏在掌中。

“陛下,这是怎么……”萧定权急忙起身,奈何水深及腿间,碍于对萧睿鉴的惶恐之情,他怎么都找不到一个支撑点,只好半仰着头,露出整个脖颈,将整个身体都交付给了他的君父。

萧定权紧张的吞咽了一下,颈间脉搏有力的跳动传递到萧睿鉴掌心内,君王曲了手指有意无意刮了一下少年的喉头,若有所思的笑道:“一眨眼,三郎长这么大了。你在宁王府外石狮子上玩的情景,朕还记得。”

一听这话,萧定权心中一惊,也顾不得礼仪,他吃力的举起双手便要请罪:“臣幼年无知,还望陛下赎罪。”

“称爹爹。”萧睿鉴打断了萧定权的请罪,见嫡长子如此惶恐,似是心情大好,“朕都没称太子,三郎也不必诚惶诚恐。”

说完,萧睿鉴放开了萧定权,见他俯身行礼却也不阻拦,看萧定权跪在池中台阶上,借不上力却依然努力跪的笔直,萧睿鉴为他的太子坚韧的秉性微微一笑。

“爹爹,臣睡了多久了?臣竟然睡着了,还让爹爹湿了衣等着臣。臣愧不敢当。”萧定权有些东倒西歪,看的萧睿鉴暗自发笑,他倒是站了个好位置,倚靠在莲花台边,只有小腿落在水中,萧睿鉴饶有兴趣的招招手,“三郎,过来吧。朕瞧你也跪不住了。”

萧定权行了礼,却差点呛了一口水,他本来水性不差,却因为萧睿鉴这般和颜悦色而不知所措,以至忘了屏气,咳嗽两声,狼狈的摸了一把脸才好转,随后下意识仰起头,又是期待又是惶惶的看着萧睿鉴。

萧睿鉴的笑容在唇边消失了。人说雾里看花,萧睿鉴却看到了远山含黛的眉,灿若星辰的眼,不是温婉的称一声陛下,而是慌张的唤一声爹爹。萧睿鉴低头看向粼粼水面,真实的萧定权打破了他对顾皇后的臆想,不过是镜花水月,一拨就散了。他的顾思卿,不对,不是他的顾思卿,是他的卿卿早已离开他远去了。

萧定权不太明白或许他也不想去明白君父在他身上的一举一动,可到底是他倾慕的父亲,瞬间变了脸色的样子还是让萧定权内心滴着血,他不敢期盼了,却总是在期盼。

“爹爹,臣跪的住。”萧定权闷声垂头,眼泪滴入了水池,瞬间就混为一体,再也找不出来他留的泪,“刚刚在外堂,臣失了仪,却未失了心。大概……大概是臣习惯了,是臣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人,是臣一厢情愿想让他们陪着臣的。”

“朕还想一厢情愿的没有战事呢?!愚蠢之极!”萧睿鉴不怒反笑,“若是如此,你舅舅也能陪着你了,不是吗?朕以为你聪明,没想到……”手掌切入水中,狠狠的又是一泼,溅了萧定权又是一脸水,某滴水珠懒洋洋的躲在少年的喉头小憩,半跳不跳的样子突兀的紧,萧睿鉴目光幽深的看着,足够威严喝道,“睡够了吗?”

“臣不敢。臣只是……”萧定权拼命摇着头,“臣不敢妄断朝政。”

斜视着水珠不知落到哪儿去,萧睿鉴略感失望,他无声喟叹,微微合上了眼:“太子不敢最好。”说完,他欲踏出清池,沾染水的宽大广袖垂坠,萧睿鉴正待拎起方便离开水面,却感身后一沉。

萧定权似是坚定的拽住了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道:“爹爹,可否让刑部的人先撤下?”

萧睿鉴怒极反笑,狠狠的甩袖,萧定权趔趄了一下又滑入水中,萧睿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嫡长子:“太子求饶的法子难看之极。有盏茶的时间了吧,太子想不出别办法了?”

“恕臣愚钝,但凭陛下提点。”萧定权又是咳了几声,萧睿鉴甩开他的时候,萧定权内心已然是没什么波澜了,他能想过的办法全数都过了一遍,奈何他的陛下,他的君父根本对他所有的行为嗤之以鼻。

好像记忆起,他身边除了顾家和卢世瑜外,身边再无贴己的人,自幼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自然想亲近萧睿鉴,甚至想法设法的亲近。然而好像他的努力都化为君王显而易见的冷漠,对上他时,他的父亲连一点笑都那样吝啬。

仿佛他的出生都是天大的笑话,若非父母琴瑟和鸣,他都会产生一些大逆不道的想法来。累了乏了,不敢再去自找不快,只能寄托在他的老师身上;想倾诉了,去武德侯府小住一阵也不敢晨醒昏定的时候找君王的不愉。十二年来,他们父子间的全部浓缩成一句“臣请问圣躬安和否?”和一句毫无感情的“朕躬安”的回答。

羡慕齐王是真,怨恨嫉妒是假。卢世瑜教他仁义礼信,教他道与术,从不灌输妒和恨。所以,萧定权决定将看到齐王和君父父子和睦的相处所产生的任何情绪尽数化作羡慕和丁点的渴望。

他真的已经不愿再想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他的君父,他的陛下轻而易举地的将他的心三番五次的刺个鲜血淋漓。

找不到归家路的人,留不住想保护的人,他还能想出什么呢?萧定权沉默的自知无趣的沉默着,等待君王再次将他的心捅出一个血窟窿。

然后他听到了他的君父说:“你当真为了一个外臣愿意做任何事?”

萧定权没有丝毫犹豫的抬起头:“于公,卢尚书为吏部尚书,臣为东宫储君,若事关社稷,事无内外;于私,卢尚书是臣的老师。”外臣?萧定权悲哀的想,或许在君父眼中,他这个太子才是眼中钉,才是势力最大的外臣罢。

“卢世瑜若是听见你这番话,不知作何感想啊。”萧睿鉴感叹了一句,“是觉得他的学生蠢呢,还是认为他的学生深谙儒学之道?”

“是臣愚笨。”

“愚笨?说得太好了!”萧定权理所当然偏向卢世瑜的态度激怒了萧睿鉴,后者厉声喝道,“再三给你机会,你就是跟块石头一样硬。朕真是对你失望之极。”

萧睿鉴长长出了口气,愤愤之情这才从胸前缓缓离去,他看着嫡长子秀丽长眉挂着的水珠坠落在眼睫上,晕开了那双俊目,少年单薄的胸膛没什么太大的起伏,随意看去,竟然好像一尊不喜不悲的俗家子弟跪在莲花座中,娟丽端正,杂糅着恪守成规的清规戒律,任性妄为的不假思索,二者多一分少一分都破坏了这座雕像的美。

心口莫名其妙的又像是堵了什么,大抵是水雾闷气,萧睿鉴喉咙像是灌了火,浑身湿透令他燥的懒于开口。萧睿鉴甩袖登上台阶:“帮朕更衣。然后滚去你老师的府邸,给他好好贺寿。朕就不去了。”

犹如大赦。萧定权连忙站起身,又扑通一声跌落水中,萧睿鉴看了一眼便烦燥的让其他内侍给太子更衣。萧睿鉴站在火炉旁,习惯性的让陈谨帮他换了一身干净的中衣,便等待萧定权的尽孝。

少年发髻都还未梳理好,显然是急匆匆赶来的,他从陈谨手上接过那身燕居服,依样画葫芦为萧睿鉴穿戴,可萧定权从小也是被伺候惯的,到底不如内侍们熟练,他实在也不敢对君父说一句臣不会,若是说了,卢世瑜的性命算是栽在他手中了。

陈谨只好在一旁小声提示,萧定权虽是聪明也一时半会儿没搞懂哪里是哪里,顶着头顶上针扎般的视线,萧定权难堪的红了耳朵,和萧睿鉴还未曾这般靠近过,渴望父亲的少年手在微微颤抖。

“好了。太子下去吧。”萧睿鉴按住了萧定权搭在他肩头的手背,少年正要为父亲抚平将帮处的布料。滚烫的触感让萧定权红了眼角,小指忍不住勾住对方的拇指,想要汲取这样的温暖,随后整个手掌都被甩在一边。

萧定权心凉了半晌,并在一起的十指僵硬极了,闷声道:“臣告退。”

“恩。”萧睿鉴沉沉的应了声,目送他的嫡长子前往卢府,君王握紧了手,似乎上还有指尖触感的残留。

天地君亲,大为不妙。


ps:我一个文盲写这类同人跟挤牙膏似的,随便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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